题,现在好多企业在战略上求变,比如传统企业在谋求数字化转型,或者面向全球变局时代做出战略调整。
当企业的战略发生变化以后,文化怎么去跟着改变?
邓康明:
我觉得不要谈文化怎么变,文化自身是变不了的,只有在战略定了以后,实现战略的制度、路径变了,产品实现的方式和营销的方式变了,这时你文化也就变了。
因为这个时候你所需要的人跟以前不一样了,他们需要具备不同的思想观念和技能,你要么换人,要么训练人变。考核也要相应地改变,要开始奖励新的行为方式。
这都是落地的东西,人的行为方式要变,你要给他奖惩,他才会变,要么就换人。
考核期要变,用人的方式要变,训练人的方式变,激励和奖惩人的方式要变,这些变了,你才能够实现战略的改变。当这些实践不断发生的时候,自然就形成了一种新的文化。
战略上调整了以后,我们要往这个方向改变,考核和激励是重要的让人的思想和行为发生变化,从而让整个组织发生变化的最重要的两个手段。
但凡你业务上有调整的时候,考核和激励以及考核激励的力度和资源都要相应地调整。它最后一定落在了资源分配上,这是个行为学和经济学的事。
05防熵增
首先要在干部上做文章
@管理的常识:最后请您谈一谈组织,这是现在很多企业家开始关心的事情,怎么让组织持续保持健康和活力,以及这两年比较热的词,防止“熵增”。
请您谈一谈您理解的健康的、能够生生不息去竞争和发展的组织,它应该具有哪些特点,怎么去保持这些特点?
邓康明:
第一,组织的核心是干部。所以如果要保持组织的生生不息,就要让你的干部始终有活力。
如果我们抽丝剥茧地分析,有很多因素在影响组织的健康状况,市场环境、用户、技术进步,等等,但回到组织内部看,最重要的还是用什么人担任不同层级的干部,以及随着外部条件的变化,干部如何进退、成长和消亡。
静态地来看是干部本身决定的,动态地来看是干部的迭代决定的,总之最重要的载体的就是干部。
反过来说,如果要让公司生生不息,防止熵增,防止熵增所带来的寂灭,就要不断地在干部这个层面上做文章。
以阿里来看,公司是有一个长远的规划的。马云几年前说过60年代的人要退掉,过了一个阶段又说75年以前的人要退掉,这种干部替代就是防熵增的一个重要手段。
静态地来看,企业要使用体现使命、愿景、价值观的干部。你要寻找和训练(包括轮转)一批人具备在使命、愿景、价值观的操作系统上做事的能力,让他们成为胜任的干部。但是所有的干部都会老化,在经过一段时间以后,他们就会产生路径依赖。
由于今天技术和市场瞬息万变,消费者也在不断变化,过去让你成功的东西大概率会成为你今天取得成功的障碍。所以你必须要扬弃掉过去的东西,要不断学习,改变自己。
但这个过程非常艰难,所以我们要从组织的角度上,要有计划地让新的一辈替换掉老的一辈。这是生物学的自然规律。
组织到一定阶段以后为什么会机械化、官僚化、僵化、山头主义?就是因为人到了一定的时候必然形成路径依赖。而你要抵抗它,实现熵减,就必须破坏那个稳定状态。
熵增是因为它是孤立系统,没有外力做功,你必须做功才能熵减。对于组织来说就是要不断更迭干部队伍,有的干部要退掉。
这跟个人德行、能力没有必然关系。你虽然会觉得我还挺能干,精力也够,但是组织就是需要集体性地更迭,就像邓小平说的,我们老一辈全部退了,一样的道理。
组织本身要形成防熵增的规则,通过制度来保障这件事。就像华盛顿说的,我只当两届总统,同样的道理。
一个组织要形成生生不息的活力就需要有一个好的制度,用制度来抵抗人性中那些自然的不好的东西。
体系上要不断更迭,组织才能不断随着市场的变化,用户习惯的变化,不断地提供新的满足市场需求的产品和服务,不断赢得市场竞争,而这需要一辈一辈的干部队伍,就像毛毛虫变成蝴蝶一样,不断地老的退去,新的出来,量变积累到质变,组织就开始变得强大起来。
阿里就这么强大起来的,阿里今天已经不再是我想做这个,我想做那个,而是因为我有这样的能力,已经有了这样的组织生态和干部体系,所以做事成功的概率大过失败的概率。
所有的业务都是假的,都是表象,只有背后的组织生态和干部体系是真正的原动力。能够让组织生生不息的就是这么一个不断实践的防熵增的过程。
@管理的常识:组织要防熵增,怎么先自我觉察到熵增的危险?
邓康明:
我们不要把结果跟过程混淆了。组织要成长,必然会走向官僚化和机械化,它是一个必然的结果。在过程中间,你是不能觉察结果的,但是结果你永远可以判断跟visioning(预见)。
剩下的问题就是我们在过程中间,怎么来预防这个情况?组织大了就要拆小,有山头主义的时候就把人调开。就是这些办法,它没有那么科学,也没有那么复杂。
所以企业家只能一路对抗,要有这样的意识。
第一,要知道自己的组织一定会往官僚化的方向走,否则说明你根本没有成长。企业成长了才会出现官僚,才会占山为王,才会抢利益分配,没东西的时候你分什么呢?
第二,要知道一旦到达了那个结果状态,组织就不能成长,业务就没有发展。
所以一路要往那个方向成长,一路要防止那个状况出现。这中间要做组织架构上的拆分,要做人员调转,就是为了防止那个结果的出现。而不是说感知到公司有官僚了,才想办法解决官僚的问题;如果公司已经出现官僚了,才去想办法解决,那就已经晚了。
它始终是一个动态的过程,我们一路都要防止那个结果的出现,虽然那其实是极难避免的。
关于作者:邓康明,自1990年起,曾服务于杨森、达能、甲骨文、微软等跨国公司,任中国区或大中华区人力资源负责人。2004年加入阿里巴巴,任人力资源副总裁,后成为阿里巴巴集团首席人力官、资深副总裁、合伙人,执行董事,2013年离职创业。2015年6月出任阿里影业集团首席运营官(COO) 、执行董事,2016年底离职。现为众海投资创始合伙人、领教工坊领教。